时间:2024-03-09 00: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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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黄有维水彩玫瑰花园作品展已展期过半,每幅作品都得到了观众们争相地点赞和真诚地赞美。很多观众朋友说,看过了黄有维先生的作品,感觉每幅作品都是有故事的,想起了自己美好的回忆和甜美的梦境。
其实如大家所想得一样,这一组作品的确在创作过程中,每幅作品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黄先生在每幅画作创作结束的时候,用铅笔把每个故事记录了下来。先不看故事,这个举动就觉得好感人呢。读完故事,再看作画,更觉得蕴含的内容更丰富了。
每个孩子在六七岁的时候都会换牙齿。突然有一天牙齿好像一下就松了,用手一摸,晃晃悠悠的,吓得够呛,立即报告妈妈,妈妈很平静地说:“哦,是该换牙了,不用害怕,等掉下来了,告诉我。”看看妈妈的神情,心里踏实了不少。那一天,正吃着饭,“嘭”地一下,好像咬了一块大石子,全家都看着我,我用手从口中拿出一颗牙齿。爸爸赶紧问:“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弟弟妹妹看到我满嘴是血,一脸惊恐。爸爸说:“如果是上面的,就扔到水里。如果是下面的,就扔到屋顶上。这样以后牙齿会长得好看。”后来爸爸还说,“牙齿掉了,不要用舌头舔,一舔新牙齿就长不好。”可是我总是喜欢好奇地用舌头去舔。每次舔,有点咸,有点痛,这样就一直舔一直舔。渐渐新牙长出来了,就有了后来一口不怎么整齐的牙齿。
为什么在这儿讲这个故事呢?是因为这件事和我学画画的经历有着某种相似。说白了叫“触碰痛苦”。每次发现一张好的素材,我就特别想画出来。画的过程总像是用舌头去舔牙齿一样的,会痛、会咸。谨小慎微地去探寻,去发现,一次次地经历痛苦,一次次地去感受喜悦。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迎来新的进步和结果。也许这个新牙不是最好的,但是是我自己的,是唯一属于我的。所以我会喜欢我的每一张认认真真的作品。
很多年前一次看电视节目。节目的内容说的是民间技艺,讲一位“磨刀师傅”。记得主持人问磨刀师傅:“现在大城市的人都不吃肉,吃素了,谁还磨刀啊?你觉得你这个生意还能做下去吗?”磨刀师傅说:“不啊,现在的人生活好了,有钱吃肉了,切肉多,刀坏得快,不是更需要我了吗?”
这段对话对我影响很大。每一个说话的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的。我们画画也是这样,你喜欢一个特别繁复的英式玫瑰园,而有的人会喜欢一个残垣断壁的山野乡村。你不必要迁就别人,喜欢就是喜欢。在我们生活着的空间里总有人告诉你,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其实这些都不必去听。你只要去做好你自己。
我从小就喜欢做梦。做过各种各样的美梦,当然也做过不少噩梦。在梦里我会梦到我画画的场景,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人类有许多未解之谜,尽管现代科技已经发展到如此先进的地步了。但是有许多现象仍然是科学家解释不了的。比如有很多次,小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的某种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也就忘记了。几十年过去,某一次到外地旅行,行进之中也许转过某个墙角,突然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猛然想起这个地方是在小时候的梦里来过的。随行的人会问,你在干嘛呀?……
有时候是一张画,画着画着,就会想起小时候的梦境,原来自己在几十年前在梦里梦到过这幅画里的场景。一下子就会很喜欢这幅画。
在新疆乌鲁木齐学画画的时候,有一天夜里,班里的一个同学说带我去看一位大神,是西安美院毕业分配到同学妈妈单位的。同学要带着自己的画去请教。我们到“大神”的画室,黑乎乎的,到处是布帘子,灯光被各种各样的布隔开,屋里完全看不清,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过来。说是“大神”,其实很年轻,20多岁的样子,留着长长的头发,有一缕从额头上横过,瘦瘦而有轮廓的脸,尤其是上唇上的一圈胡子特别好看。当时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打过招呼之后,同学跟他聊了起来,我一边听一边看墙上的画,都是很大张的素描,有石膏像的,有人物的,感觉都画了很长时间。有一张人物肖像挂在镜框里,一看我就惊呆了,是这位画家的自画像,半个侧脸,只是耳旁有一束光照,整个面部都在阴影里。那缕头发骄傲地垂在额前,整张画极其干净利索,用很粗的炭精条三下五除二画出来的。感觉到再画一笔嫌多,减掉一笔则显少,神态极其传神。对我这个初学画画的小青年来说,这是真正的“大神”啊!
同学把习作拿出来请他看,“大神”伸手接过来。我看他的手,骨骼轻奇,十指修长,右手小指高高跷起,手上沾满了炭灰,他就这样捏着同学的画纸。我心想,原来高手的姿势是这样的!随后他拿过一张画板,将这幅素描习作用夹子夹好,端详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说:“还不错,细节也画出来了,形也可以。”同学很开心,马上说:“您过奖了,您帮我改改。”“大神”又看了一会儿,表示为难。同学一再请求,他于是答应了。他并没有拿笔,只是用手指这儿摸摸,那儿蹭蹭,然后左右看看。动作开始轻柔,后来便越来越重。眼看同学的画被抹得面目全非。我偷偷看同学的神色,他已经脸色绯红,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嘴抿成了一条线,感觉要爆炸了。“大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继续抹他的画。画是用炭笔画的,被他一抹就黑乎乎的一片了。大神不急不慌拿出一个切成尖角的长长的橡皮在画面上这儿擦擦那儿擦擦,渐渐我们就看出眉目了。“大神”拿出炭精条在一些紧关节要的地方加了几笔。像照相显影一样,画面的内容就逐渐显现出来了。不一会儿,同学的这张画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变成了另外的一幅画。这把我和同学都惊得目瞪口呆。大神把画放到一边,边看边说:“画,要有精神,不是面面俱到就可以的,在关键的地方一定要神气一些。一张画,画面上一定要有几个特别提神的点。”
我们走出老师的画室,头晕晕的。老师的话也似懂非懂。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每当画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这个老师的那句话。“画,一定要有精神。”这也是我一直所追求的。
我把最新的画给女儿看问她最喜欢哪一幅。女儿说就是这一张,还说她喜欢色彩丰富一些的画。
什么叫色彩丰富呢?不是色彩多,色彩就丰富。而是色彩的搭配和谐才叫丰富。我们欣赏一幅画,有很多的切入点。看人物肖像画,我们最先是从人物的眼神开始的。人们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一幅尚好的人物肖像画作品上,透过这扇窗,我们能窥探到人物的内心世界。所以看人物画最先看的是眼神。至于构图啊,色彩啊,都在其次。
看大山大水似的风景画,最先看到的是什么呢?看气势。就像观景台,以前修高速公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风景绝佳的地方,往往人们忍不住停下车看风景,这也造成一些不安全的因素。现在不一样了,近些年新修的高速公里,在那些最美的风景处,都修建了观景平台,让人们安安全全地停下来,尽情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每次我都想这件事很好,这可比干巴巴地教育人爱国讲大道理,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啊!画风景画就是在恰当的地方搭建观景台。
看园林花卉作品,要看层次,这个层次是色彩与色彩之间的过渡层次,是园林景致之间递进的层次,是强弱对比之间的层次。作者会通过不同景物的交替出现,不同植物,不同花色,不同花丛造型,来加强这种层次的对比,通过这种对比,来烘托出画面的氛围,让观者产生美好的联想。从而达到心情愉悦的感觉。我想这张画就算满意了吧。
我们从小就被家长被长辈教导,告诉我们要这样要那样。再小的事儿也要报告长辈,不敢越雷池半步,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不听话就等同于坏孩子。后来长大发现,好像小时候所谓的“坏孩子”并没有比我们差,甚至还远远“混”得比我们好。小时候听话常常被表扬,比如听讲手背后,回答先举手。后来考大学也是听爸爸妈妈的话,报考了经济管理,考到了各种证,毕业找到了“好”工作。但是我们的天性是不安分的,后来就开始学画画,一学画画才知道原来世界是可以这样的,所以我常常说,完全可以不按规矩出牌。而对于画画这件事来看,本身就是体现个性的,除了画画技巧有规律可循之外,其余的方面则完全由个体,也就是创作者本人来决定。老师经常会说,你的这个花画大了,那个构图不稳等等。其实老师这时候犯了一个错误,自古以来,文艺方面,文学,绘画,音乐都如是,都是力求变化,求新求异的。
我们班有个小姑娘叫肖霞,是个特别有灵气的女孩。也是我们班画绣球花画的最好的一个孩子。她之所以画绣球花画得好是因为她自己在家种了好多绣球花。她爱绣球,种绣球,画绣球,过上了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也喜欢绣球花,我母亲还在乡下种了好多绣球花,每次绣球花盛开的时候,我便让妈妈拍很多照片发给我。妈妈拍的照片甚至比我拍得好。我也一直想好好画画绣球花。这次借着画玫瑰园,我画了一次绣球花。在这幅画里,玫瑰花只占了很少的面积,而高大的绣球花像一片紫色的云霞。让我的玫瑰花园成了一个梦境。
人生总要经历很多事。人的脑子里也总会冒出许多想法,有的想法一闪而过,渐渐的被遗忘了,但有的想法一旦生出来了,就一定要去做。哪怕一生只做一次,也一定要尝试一下。比如有一个自己的院子。
这个梦想是从何而来的?想来想去不得而知。有一次读书,读到以色列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我找到了答案。原来我们的祖先那种企求安全和温饱,希望有一处属于自己赖以种植的土地的农耕思想的遗传基因在起作用。所以可以说我们绝大多数人喜欢养花种草甚至种菜都是一样的。以前我才经常自鸣得意地认为我种花比父亲种菜来得高级。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回事。
我在北京的院子种了好多花,那些年父母在北京与我们同住。我喜欢种花而父亲喜欢种菜。老人家经常悄悄地把我的种花的地方缩小,扩大他种菜的面积。后来和很多朋友说起这事,大家也有着同样的经历。现在父母干脆回到乡下生活了。八十岁高龄的老人养鱼种菜,房前屋后栽花种草,生活得美滋滋的。
以前看到一个视频,草地上的石板路,猫咪经过的时候是非常优雅的,每一脚都踩在石板上,而狗狗就不一样了,根本不看路,一路乱跑。所以种花的人养的狗狗一般是圈起来养的。在院子生活的那几年,我们的院子不算小,一则因为孩子太小,二则是时常有客人来访,我们养的几条大狗都是关在铁笼子里。每次把狗狗放出来清洁狗舍,顺便给大狗们冲个澡就像打仗一样。大狗们洗完澡一定喜欢用力地晃着头,甩开身上的水,大狗的毛很长,经常弄得我吃狗狗们的洗澡水。更重要的是,它们在我们院子里一通狂奔,把我视若珍宝的花花草草踩死一片。大狗也非常有意思,他们一路跑下来满身都是玫瑰花的刺,但它们好像根本不怕刺。我又心疼又好笑。没到这时,往往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人抱住大狗,另一个人把它身上的刺一根根地拔出来。而大狗似乎特别喜欢这个过程,流着哈喇子,欢快地哼哼,还用它的大舌头舔我的脸,弄得我一脸口水。
有关院子的故事还有很多。画家们那个时候都买郊区农民的四合院。有的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农民,会把院子里的地面全部打理成光溜溜整洁的水泥地面,以为会多卖一点钱。可是画家搬进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水泥全部刨掉,换成泥巴地开始栽花种草。最多留一个石板路。